2013/02/20

一個中學教師的人權教育之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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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中學教師的人權教育之路


一個中學教師的人權教育之路 
文章出處:《新北市教育電子報》第 89期 教育交流站:人權教育教學專題 2013年2月19日出刊

新北市教育電子報 教育交流站
標題:一個中學教師的人權教育之路
撰稿者:吳瑞元(新北市立福和國中,新北市人權教育輔導團成員)

這麼說吧,我是生活在「天龍國」首善之都,又成長於中產家庭的中學老師,對我來說,人權就是媒體上播著各種抗爭的事。以前的我,是不用訴求人權的,「人權」似乎是在上一代打底的社經地位裡油然存在與享用的,我想,應該是有些不幸的人們,才被侵害了人權。但是,在人生的路途中交朋友、學知識,當我年紀越長,我越來越體會人與人的相處,或說是體制對人的對待,都該去奮鬥與呼求平權。這世界雖然都無法公平,但當我們彼此存著人權的理念,或許幸福人生才更有保障。

下面的例子,說出了人權的事就在身邊發生:我常幫忙照顧我的外甥女嘉嘉,她個頭好小,在國小的體育課有躲避球活動,她總是被高壯的男同學狠眼裂嘴猛砸,聽她說:「每次都覺得好可怕喔...」。終於,她被球打出內傷了,我們跟她說:「妳要跟老師說妳要守外場。」嘉嘉說:「我說了,可是老師說我很小,我只能在內場。」小孩子說了她想要的,但小孩說不清自己的遭遇,又或許體育課程看重的只有團隊求勝,大人終究沒有理解瘦小兒童身陷恐懼、危險與挫折的處境。兒童是弱勢,但弱勢有很多類型,該如何兼顧差異、意願與體育參與的機會平等呢?如果我們對人的差別需求有更多警覺與理解,有著人權意識的教育將不只注重制度的運轉,「人權」還讓我們多看到人的差異與平等機會。

我的朋友黃智堅(Vincent Huang)是1970年代從赤化的中南半島移居來台的身障人士,他曾演講提到目睹鄰居將同為小兒麻痺的小孩放任發燒命絕,他感恩父母留他這條美好的生命,他後來誓為廣大的殘障社群籲求行的權益,他也組織社團呼籲情感與性愛人生的願景。我曾邀請智堅主講其發起平權運動的生命歷程,那次雖然他堅持以輪椅搭捷運到達,但我卻有幸陪伴了一段看似短途實為曲折的通勤旅程。

我推著坐輪椅的智堅在臺北火車站內繞行,我們在不同的陌生樓層中不斷搜尋不同位置的電梯,我們在一個車站內,穿越與閃躲一群群莽撞的低頭族,經過多次的徵詢,還有一次次排隊等候電梯的接駁,我終於懂了智堅所說輪椅、架柺杖族群總有粗壯且在銀髮前便會提早報廢的手臂。我不禁也想到我有著兩腿關節炎的年長父母,我也推想了我老年時想自在行動的未來。

不止是我吧,我相信大家都有或將有弱勢的一種身份或是多重身份,就像智堅因極權政治的迫害而移住台灣,他有著口音、行動不便、逐漸年長,他同樣有需要照顧的慈愛雙親,但他還是個酷兒同志(gay queer)。但是不論是老弱婦孺,不論是新/原住民,不論是高矮胖瘦或是體質、膚色殊異,人人其實都有不同的需求,人人也企求有相同的生存尊嚴。但,我們常常關注自己的現狀太多,我們太少對多元人生有體悟或想像,於是,很多人可能就像我說的小朋友和身障者一樣的處境,我們冷漠地沒能真誠去理解「正義」與「平等」,使得「人權」想要彰顯的幸福人生被輕易地忽略,總要事到臨頭,彼此卻往往說不清,也沒能被尊重!

過往族群壓迫與殘害弱勢的歷史,使我們知道呼求人權的代價曾是艱辛的,因此,我們該提早讓人權的意識深植人心,讓訴求「人權」的理性溝通可以達成。我們的基礎教育,正在教育一群未來將掌握權力的新生代,而我們的未來,就端看握有權力的人們是否能擴展對多元多樣的「人」有最多的理解與尊重。所以,對我而言,人權教育不是一個新增的課程口號,人權教育是要在生活中建立機敏的思考,要學會去論辯,要能找到立論的原則(例如:世界人權宣言的指標),還要有仁義的同理心。

 正因為「人權教育」是與人生切身相關,所以,課程處處可以「融入」人權議題。為自己,也為身邊的人們,人權的事件其實總對應著我們多元的社會身份,而在身邊與媒體中不停展演。就多那麼一點點的反思與討論,「人權」的要義常就可以深烙在學生心中。所以,我覺得研習聽到的這句話很棒:「不用每分每秒談人權,但願把握談到人權時的每分每秒!」在課程中摻入人權理念的成分,這是教師在機會教育中舉手之勞之事,就這麼涓流成川,我正期待享用尊重人權的人生果實。把人權理念融入教學其實輕而易舉,所以,我在路上了,你也上路吧!

圖片解說--左圖:黃智堅坐輪椅帶領「殘酷兒」團體高舉彩虹旗參加同志遊行。右圖:在2011年11月9日「下個百年,沒有障礙」殘障遊行記者會中,黃智堅驕傲展示肢障身體與「倒立先生」黃明正在輪椅上一起倒立,呼籲政治人物「換個角度看世界」。攝影:丫莫蝸牛。詳細新聞可見報紙報導http://ppt.cc/jQd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