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7/08/27

《月光下的藍色男孩》可得奧斯卡最佳影片非浪得虛名

我昨天終於看了《月光下的藍色男孩(Moonlight)》,這部片的餘韻在看後還一直在我的心中發酵。

以前呢,關於青梅竹馬的戲,我會將《盛夏光年》和《愛在暹羅》一起類比。我甚至一度覺得《愛在暹羅》比較好看。不過看到了《月》片後,現在想,若去除黑人身分認同與黑人社區的部分,那種由童年而建立的好友情誼,那相知相惜的知己(摯友),《盛夏光年》出現的時間反而比《月》早有了先見之明。我有種觀片後的傷感,就在想起兩片時浮出。

《月》和《盛》都處理了兩男(不見得都可定義為同志,隨你)摯友發生了情愫,在無法言明之下,但又超越偏見而能彼此接納的狀態。故事的後續,一樣是難以預測,但最美的就是那段共同走過的歲月,與互相疼惜未能彼此參與的歷程。相逢時,那補足的缺憾,是最美的關係也是最具意義的時刻。


那,侯孝賢的《戀戀風塵》也是女男間的青梅竹馬之愛,跟《月》比起來如何?那我得說,那令人惆悵與回醞條件真的就少了些。最主要是,同性間的情愫,摻雜著內心恐同的自我否定,附掛著怕被貶為女方的男性自尊,以及巨大的同志污名副產品,使得同性間的情愫難以言明,曲折避諱,且不易確認(到底是性的遊戲呢?還是有愛呢?),於是那描寫苦悶、迂迴的過程,就充滿了戲劇張力。當然,《戀戀風塵》中的女男追求,也有這麼基於雙方之尊嚴而婉轉、錯失、告白及確認的歷程。觀影的樂趣就是察看這些細微的表情和互動,跟著一起參與確認有愛無愛的有趣歷程。但若論戲劇張力,女男間還是得操作階級、貧富、價值觀等等對比以創造出具反差效果的戲劇力。而男男間也放入同前述的這些反差,那衝擊就更大了,至於女女間,可能少了男性沙文自尊的這一環,角色為情所苦的戲劇張力,似乎就沒男男般高反差。我不是說男男的感情戲都比較精彩,而是在講某些故事草稿容不容易營造的戲劇性強度。基本上,電影好不好看,除了角色與情節的設定外,還要看導演會不會說故事。

《月》的導演算是說了個好故事了。在階級的落差上,取材自「黑人」、「瘦小」、「貧民社區」,導演好好的介紹了一個黑人社區的世界,完整地勾勒了角色成長的歷程。在宏觀的角度上,導演述說了霸凌的源由、產出反擊自信的機緣、教育的失能、家庭功能的頹傾、毒品與性交易的因果、犯罪與死亡、就業與更生。在宏觀的社會議題中,導演將道德批判淡化,用人文的視野陳述現象,呈現了對多元社群的憫惜。因此,這部電影有深度也有廣度。

而在微觀的個體生命經驗中,他也讓有心的觀眾可以察覺到主角、(有得獎的,第一段飾演販毒老大)男配角的心情轉折。其中,道德良知是在一些情節發生時,在角色表現一副難以啟齒、低聲承認的表情中流露的。例如,毒老大好心留宿小朋友夏隆,卻也得回答夏隆追問其母的毒品是否由毒老大供給。或是,前一晚是好朋友的凱文,卻非得在惡生起鬨時從眾選擇夏隆來欺負。多年後,假釋中且成為廚師的凱文對這份愧疚,透過好好的一餐料理與問候,彷彿是一次最又誠意的致歉。這些道德良知的浮現,不流於說教,而是奠基於人與人的情義,所以我說這是人文取向的電影,不是道德宣傳片。

所以,宏觀的視野也有,故事的脈絡也清楚,也處處流露了社會批判的素材,主角「夏隆」這角色相當立體,情感與身分認同的推展也具層次。所以,我看這部片就想看看奧斯卡的「最佳影片」是否僅是因為題材的政治正確與同志的時尚而給獎。看來,不是這樣的。《月》就是一部好的電影,是那種會讓人有濃濃憂傷,但又讓人對愛和人生抱持著一點兒希望的好電影。

PS.上面的海報取自維基百科。經一起觀影的A.告訴我,我才驚覺這以男主角夏隆為形象的海報,其實分由飾演童年、中學、壯年三個演員的臉拼成一張臉的。最右的臉是壯年後的夏隆,留著落腮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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